强悍地适应现实 于正有个疯狂吃香菇的传说。 传说中,他是从小就讨厌吃香菇的人,看见香菇就会恶心。但无奈父亲爱吃,所以餐桌上往往有这道菜。在他确认自己无法将香菇与自己的生活剥离之后,他决定一遍 遍去吃它,直到自己可以接受。后来,他真成了一个爱吃香菇的人。他很多矛盾又冲撞的特质中,也惟有“可以强悍地适应现实”这一条让他可以清晰自辨。 借由这种思维模式,他从一个不吃辣的人成为一个特别喜欢吃辣的人,并发现原来有刺激的东西可以给你带来很多感受。他坚信“存在即合理”,所以当与现实抵触时,他会第一时间从自我意识中跳出来,去服膺现实。 作为一个爱历史的人,他曾经完全接受不了架空、穿越小说,但“这就是潮流,如果不接受,就要被淘汰”,而他后来大火的一部剧《宫》就是穿越剧。生活用品中,他也总让自己处于更新之中:手机必须用最新的,即便买榨汁机,母亲说买个最简单的,他却买个最复杂的。 这种对于现实的“硬性适应”使得他在成为一个编剧与制作人后,迅疾以吃香菇一样的疯狂追逐起“收视率”:“我很容易强迫自己去做一件难以做到的事。一个电视 剧,如果收视率奇高,即便周边人说不好看,我也会强迫自己去看,而且一定从头看到尾。收视率高的东西看多了,就得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然后,他就会把自 己喜欢的东西往这个规律上套。譬如他愿意用狗血剧情留住农村观众,用唯美画面留住城市观众。 而他编剧或者制作的电视剧收视率也在回应他的判断。除《赏金猎人》《像火花像蝴蝶》等为数不多的几部收视低潮之外,其他作品几乎一路飘红。他清晰知道他的目标受众,知道哪些东西可以留住哪些人。 “这就像你们记者,一篇报道可以发酵到什么程度,你们心里有数一样,了解观众要什么就是一种本能,我基本可以通过片花来判断它的收视率好坏,如果失误,就说明时代变了,我可能要被淘汰。” “《像火花像蝴蝶》,在我做的时候,就知道收视率不会好,因为它是一个文艺的东西,我就是迷恋那个调调。我之前有《陆贞传奇》,之后有《宫三》,我就想玩这么一部。” 通常在编剧时,于正会口述让打字员记下来。口述时,他习惯于边说边表演,手舞足蹈。如果是哭戏,他必然是要自己哭一番。 在写作《美人心计》时,他头酸胀到甚至想去撞墙。事后,他认定自己:不会再写悬疑剧。我可以写作情感推进剧情的,至于逻辑推进剧情的就算了。 他作品中的逻辑一直饱受诟病。编剧宋方金在看于正的作品时,发现他什么手段都敢用。“比如,听墙角,或者伸过耳朵就能听见旁边的人怎么说。这些戏剧手段在现代作品中基本已经绝迹,或者要重新考虑它的合理性,但于正老师非常大胆,直接拿来用。” 他由此判断于正的观众群相对低幼。也有娱评人认为,于正剧的热播与他大部分电视剧是湖南卫视这一强势媒体播出的有关,而于正制作又恰好暗合了湖南卫视的主打观众群“80后”“90后”,从而形成呼应。 宋方金把影视界从业人员分为两类,一类是“市场派”,此类从业人员把能否赚钱作为项目底线,甚至将此上升到道德层面:不以赚钱为目的的项目是不道德的。一类是“文学派”,此类人怀揣艺术理想,而影视工业是其实现理想的工具。在他看来,于正显然是第一种。 但于正显然不以为然,他会去自我解释。今年上半年热播的他的《宫锁连城》中,有被网友广泛质疑的细节:人会被白菜砸晕?他说,起初也有想到补拍,但演员没有档期,导演也坚持认为剧中人已经撞了一下,白菜又硬,也说得过去。他对此耿耿于怀:“我这么一个严谨的作者,怎么可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怪咖 湖南卫视副总编辑李浩曾这样评价于正:他是一位深谙观众心理的电视专家。而他的自我评价是:微表情解读高手。“一个饭局上,我能第一时间辨别出自己是否适合 出现,一旦察觉不妥,我会立即告辞。”有一次,母亲带他去算命。他和算命的展开心理角逐,他故意做出相反的表情,果然算命人全错,他为此得意洋洋。 而这种洞察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他少时的边缘身份。 成为编剧之后,于正重新审视过自己的少年,他发现其中种种怪异,不爱玩,不爱猫,不爱狗,不喜欢烟,不喜欢酒,不喜欢和女同学扎堆,也不喜欢和男同学扎堆,没有同龄的朋友。表面上沉默寡言,内心却无比迷恋成为班干部,渴望万众瞩目。 那时,他戴着一副深度眼镜,白衣深裤,一下课就以最大速度冲回家,然后把门关起来看书。父亲会责骂他,也不出去玩,没点男孩子的样子。 在众人看席绢的中学时代,他在看《百年孤独》、《雾都孤儿》,而2005年到北京后,他开始看漫画,看全部的席绢,看香港的深雪,看亦舒、梁凤仪。 当时,和班里另一个从上海转学来的沉默怪咖不同的是,对方自始至终保持了沉默,于正却是间歇性爆发,他时有惊人之举。 学校组织唱歌比赛,结果全班没有一个人报名。老师大为光火。这时,他站了出来,结果上台唱两句,就跑调,所有人哄堂大笑。可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必须唱完:如果唱两句就下台也是丢脸,为什么不唱完呢? 有班上的同学租书未还,被租书的老太太找了来。老师大怒,把那个同学说得一无是处,好像盗窃一样。和那个同学毫无交情的于正就站出来,和对方声辩:租书的时候是交过押金的,所以即便不还也是可以抵消的吧…… 于正1978年出生于浙江海宁的小户人家。父亲是生意人,母亲是家庭妇女。因为家境一般,所以在小镇上难免受点委屈。他自幼敏感于贫富差异带来的那种不自然,父母虽然没有望子成龙之心,于正却有心出头,希望光宗耀祖。 日后,他成为一个工作狂,工作也是他的最大爱好。突然闲下来,譬如去马尔代夫旅游,一天没手机信号,他就会陷入焦虑中。他不知道团队会出什么事。而一旦停机不拍戏,五六百人的饭碗就受影响,他要保证他们有活干,这是自己安全感也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 “用生命在抄袭” 琼瑶诉于正案审判前的12月11日,内地109名编剧发表声明声援琼瑶。一度炙手可热的于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立之中。 编剧宋方金这样总结于正乱象的背后:于正飘红是影视界乱象的一个泡沫。世界上的事情,如果没有标准,钱就会成为唯一的标准,这件事也必然乱象丛生。如果没有合理有效的行业法规和良性的创作机制,劣币必然驱逐良币。 在众人“于妈有难,八方点赞”的戏谑中,于正有着自己的心理平衡术。 于正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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